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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玉娘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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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玉娘番外

柳玉娘自十五歲開始就有許多媒人上門提親,可來的人都是些歪瓜裂棗,她根本就看不上。

直到有一日,她原本是和村裏的姐妹去河邊采摘荇菜,不知不覺就走遠了,小姐妹也不見了。

她雖覺得有些奇怪,但到底不會多想,只覺得好姐妹必定是找地方方便去了。

畢竟到野外采摘東西,也就只有如廁這一件事情才能讓人不知所蹤。

可是,這一日卻有些奇怪,她不知為何,在河岸邊采摘東西的時候就掉進河裏了,她很清楚地感覺到,身後有人在推她。

但不會水的她當時卻只能撲騰,使不上一點力,她感覺口鼻之中全是水,腦子也混混沌沌的,難道她就這般葬身在這裏嗎?

她無端地感到一陣恐懼,家裏的父母兄長恐怕都會因為她的離去而難過吧?早知道就不來采野菜了,平白遇上這事。

可一切似乎都來不及了,她感覺再也動不了,意識漸漸模糊......

當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就看到渾身濕透的一名男子在她旁邊坐著,這人是村裏的陳興武,常年在山裏打獵,並不怎麽同村裏人接觸。但這人的身材卻十分壯碩,村裏的婦人姑娘們總愛聊起了,所以她也就跟著認識了這男子。

但今日這境況是她未曾料到的,她被這男子給救了,自然要感謝人家,但自己現下這境況。

她掃視因為水而貼身的衣物,玲瓏的身子全部都顯露出來,她面色緋紅,只用雙手抱住胸前,試圖擋住什麽。

而旁邊的陳興武似乎也很守規矩,目不斜視,只看向遠方。

“多謝你救我,要不然我今日恐怕就沒命了!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那陳興武抱拳:“言重了,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他說著話,但餘光卻偷偷打量起柳玉娘來。

柳玉娘本就是村中的一枝花,如今被這水給淋濕了,更有一番風情在其中。

“只是,”柳玉娘繼續說著話,心中卻隱隱有些擔憂,“我如今這模樣是不能出去見人的,還請您幫我帶個消息回去,讓我家人來接我。”

如今的她是不能直接這般回村去的,若是被村裏那些人見了,她的名聲也就沒了。

陳興武眸光微閃,道:“姑娘一個人在這裏也不安全,既如此,我就陪著姑娘在這吧,正好我帶了火折子,生個火堆,還能給姑娘烤烤衣裳。”

“多謝!”柳玉娘心中的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她看著男子忙碌生火的模樣,忍不住想,如今自己被這男子給救了,也不知自己該如何報答?

這男子行事大方,倒是跟尋常男子不一樣,自己要是以身相許,恐怕對方還會覺得自己矯情吧?

該如何做呢?

柳玉娘想不到,索性也就不去想了,只安心地在火堆旁邊烤起衣裳來,而陳興武則是背對她,讓她能安心將衣裳烤幹。

她是早晨跟村中小姐妹出的門,那時候太陽還沒出來,如今的太陽已經開始西斜了。她才在水裏待了一陣,又沒吃午飯,此時竟覺得有些餓,肚子也忍不住咕咕起來。

就在這時,陳興武從不遠處叉了兩條魚回來了,滿臉喜色地朝柳玉娘的方向走來,他低著頭,並不敢多看柳玉娘。

這番舉動更是讓柳玉娘安心不少,她小心地縮到未幹的衣裳後面,避免兩人面對面的尷尬。

陳興武溫聲細語道:“柳姑娘,抓到了兩條魚,現在放在火邊烤,待會兒衣服幹了,咱們也能吃上些魚填飽肚子。”

“你有心了,多謝你。”柳玉娘朱唇輕啟,像一只毛發柔軟的小兔子一般。

“可別這麽說,整日謝來謝去的,我也覺得有些拘謹。你既然要謝我,那就叫我陳大哥好了。”

“嗯,多謝陳大哥。”柳玉娘點頭。

“怎麽又說謝?不是讓你別說謝了嗎?”

“好。”柳玉娘乖巧地應了。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衣裳都幹的差不多了,魚也熟了。

柳玉娘把肚子填飽之後還跟陳興武道:“陳大哥,我回頭一定要上門去謝你。”

“行啊,那你到時候可得給我帶些吃食,我一個人住,廚藝一般,平時都不知道該吃些什麽好。”

“好。”

就這樣,兩人聊了整整一日。

言談間,柳玉娘總是覺得對方有些說不出的奇怪,但因著今日落水的事情,她有些驚魂未定,也沒有太多的心思去想。

柳玉娘在草叢旁邊待了一天,直到天色漸暗,她才同對方道別回家。

路上,她就怕碰到什麽人,畢竟她衣裳雖然晾幹了,但她被水泡過的頭發可是有些亂的,必須得用頭油洗一次,再好好用梳子打理一遍才好。

為此,她還特意走了小路,好在路上都是安全的,並沒有見著什麽人。

柳玉娘回到家時,家裏的人已經瘋了似的到處找她,柳父早就去她采摘野菜的地方找,如今都還沒回家。她一回家,就有人跑去跟柳父通風報信,柳父才著急忙慌地趕回家。

一回到家就問起女兒今日的事,柳玉娘一一答了。

家中父母和兄長得知此事,忙問:“那陳興武沒對你做什麽吧?”

柳玉娘面色泛紅,能做什麽?對方可是個正人君子,父母和哥哥都在想什麽呢?

“沒有,他是個好人。”

柳家人這才放下心,又將今日柳玉娘遇到的事情仔細盤問了一遍,她眸中似有無奈,還是耐心地回答。

“要我說,就是咱們家玉娘生的太好,所以被人給盯上了。”柳梁對於妹妹美貌的事情其實一直都懷有一種警惕。

在農人家裏,姑娘生的太好,容易被人盯上,而普通人護不住自家閨女,那可不就是紅顏薄命嗎?

起初閨女越長越好,柳父柳母不是不得意的,出門都是帶風的,如今遇上這樣的事情,他們現在又期望閨女能生的普通些。

“你最近都別出門了吧,安心在家好好待著,若真有什麽事情只管讓你我們給你辦。”柳父覺得自家閨女得藏著才好。

聽到今後要失去自由,柳玉娘心中有些難過,卻也奈何不得,她也不願意再遭遇跟今日一樣的事情,那太可怕了。

“那陳興武是我的救命恩人,我......”

“讓你娘帶著東西上門去謝他吧。”柳父擺擺手。

他如今要好好想想,以後她如何安排閨女才安全,他們家總不能一輩子提心吊膽吧?

想了一晚上,柳父覺得閨女該嫁到大戶人家去,那大戶人家的美人多,閨女也不會被人盯上。而且大戶人家有權有勢,也能護住閨女。最終要的一點,閨女以後還能過上好日子。

新的問題來了,誰家大戶人家能看上他閨女?

第二日,柳父頂著兩個黑眼圈對著柳母道:“孩子他娘,你去找個媒婆給閨女說親吧?”

“怎麽了,這是?”

柳母有些納悶,之前柳父說過要讓閨女多留在家中兩年,如今怎麽才過一夜就變卦,要給閨女找婆家。

柳父直接將想了一夜的事情告知柳母,柳母一聽,也覺得有些道理,想著要趕緊找個媒婆幫忙。

哪知,還沒等她找媒婆呢,村裏人就開始傳起了柳玉娘的風言風語。

說是有人看到柳玉娘衣衫不整地跟陳家的獵戶在草叢裏不知道幹了什麽,還有人說柳玉娘落水了,被陳家的獵戶給救了,但兩人抱在一起了。

柳父柳母欲哭無淚,嫁給陳興武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以這種名聲敗壞的方式嫁人,他們有些難以接受。

同樣難以接受的人還有柳玉娘,她是真的沒有想到這事情還能傳出去,昨日她上岸之後也沒看到什麽人啊?

到底是誰傳出去的消息?

這事真的有些匪夷所思。

柳玉娘還是趁著夜色回家的,就怕在路上遇上什麽人,她當時走一步看周圍兩眼,根本就沒看到路上有啥人。

她反覆跟家人說起此事,生怕家裏人不信她說的話,家裏父母兄長雖然信這個,但也沒有辦法。畢竟柳玉娘名聲壞了,哪怕傳言是假的,那也得處理不是?

不過他們也沒那麽多功夫去想這些,柳父柳母忙著張羅考察陳興武的人品,如今這事情都傳成這樣了,他們也不得不考慮陳興武。

就這樣,陳興武被請到柳家相看,陳興武自然帶上他在山上打的野味,這一行為自然討了丈人和丈母娘的歡喜。之後經過一番攀談,柳父柳母甚至柳梁都對陳興武刮目相看,覺得這男子人品不錯,是個可以托付的男子。

柳玉娘和陳興武的事情就這樣被定了下來,最後兩人便成了親,不久之後更是有了孩子。

男人是孔武有力的獵戶,能夠把她保護得很好,只是在她生了孩子之後卻變得愈發煩躁,有時候她只是路過,或者孩子哭鬧,她都會被陳興武訓斥。

她總覺得那男人在變,變得越來越恐怖,她每日戰戰兢兢的,生怕惹惱了對方。

其實,她心中也憋了許多的氣,但也沒有辦法,只能忍著。

陳興武在家中從不會多做一件事,白日把她當奴仆一般使喚,對她呼來喝去。夜裏就把她當花樓裏的姑娘,變著花樣耍弄她,讓她穿上一些奇怪的衣裳,有時候會把她的胸口弄出許多梅花印,有時候還會把她咬出血。

這日子根本就不是一個正常人過的,終於有一日,她爆發了,對著陳興武發了好大的一通脾氣。

任何一個把自己視作權威的男人都受不了別人這般在他面前大吼大叫,甚至反駁他,何況反駁他的還是一個女人,這是對夫權的一種挑戰。陳興武自然不能慣著,直接動手收拾柳玉娘,把她打的鼻青臉腫。

對於男人來說,他們做人丈夫就是做女人的天,他不容許女人有任何不認同,哪怕他沒有什麽本事,他也依舊是天。哪怕柳玉娘有時還會去種地養家,他吃著柳玉娘種的菜,他也還覺得自己是天。

柳玉娘覺得日子沒法過了,她很絕望,絕望得想逃跑。

哪知,在她這次大鬧之後,陳興武似乎變了許多,也不似從前那般暴躁,有時還會送她東西。

她有些納悶,這人似乎變得不一樣了,似乎內裏換了一個芯子。

日子似乎變得平淡而溫馨,她想,若是陳興武就這般保持,日子倒是也能很好地過下去,三口之家,幸福而快樂。

女人,也只能這般過了,還能如何呢?

沒想到,過了一段時日,縣裏來人征兵,說是北邊打起來了。若是願意去的,直接給二十兩銀子,更別提到時候建功立業,說不定還能封侯拜相。再不濟,只要能活著回來,也能混個小官做做。

同村的許多人都有想法,甚至與陳興武交好的人也有去建功立業的想法。既然好友都想去,陳興武想著自己身為獵戶,身手確實也著實不錯,必定能在戰場上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為自己拼出一條血路來。

他便直接去報名出發,臨走時還給柳玉娘留下十兩銀子。

丈夫走的那一夜,柳玉娘不知道在想啥,只在屋裏又哭又笑的。來看望柳玉娘的柳母只以為閨女這是傷心過度了,便也不過多在意,只小心地幫閨女照顧小外孫。

其他人見了柳玉娘的模樣,也只以為她是因為丈夫離開而傷心。

其實,沒人知道,她覺得終於解脫了,終於沒有一個叫丈夫的男人再次控制她的精神,她快活極了。

同時,她又無數次慨嘆命運的可笑,真的可笑!

她作為一個女人,哪怕沒有孩子,也不能嫁一個正常人,不能獨自生活,她的人生就這樣毀了。而像陳興武那樣的男人,卻能不顧家庭地追逐自己的事業。

她想,若是自己也能成為一個男人該有多好。

可是命運卻沒有給她這樣的機會。

兩年之後,那個男人戰死的噩耗傳來,她手上的錢財也剩的不多。為長久計,家中的父母兄長都勸她改嫁,也只有改嫁,日子才能過下去。

才出狼窩,又跳虎穴?

她才不會再次進入這種坑裏呢,上一個男人糟蹋她還不夠,還想再來一個?

她嚴詞拒絕。

沒想到柳家人並不死心,直接找人趁著各種機會跟她相看,她只能帶著孩子搬到鎮上去租房,她時常在鎮上幫人洗衣裳,日子雖然清貧,倒也能這般過下去。

但不知為何,她的這個兒子十分不省心,總是去找隔壁家的人玩,還拿人家的東西。

那些東西似乎還比較貴重,都是一些吃食,她覺得兒子的行為太失禮了,讓兒子別再拿,但兒子不聽,她狠狠地把兒子抽了一頓。

她正琢磨著要不要提些東西上門說明,再委婉地跟對方說明情況道謝。

卻不想,她還沒上門呢,對方就上門來了。

這時候的她才知道,原來隔壁住著一個長相周正的男子,只是那男子似乎腿腳有些不方便,看著有些跛。

“姑娘你好,我叫李忍冬,是住隔壁的木匠......”

柳玉娘掩嘴笑:“叫什麽姑娘,我都是孩子娘了,這兩日我兒子去你家混東西吃,你都忘了不成?”

李忍冬羞澀地望向她,道:“可我見著你就是姑娘的年紀,你再如何是孩子娘,最初也還是個姑娘不是?”

柳玉娘這麽一想,還真是如此,心中大受觸動,也不再爭執什麽。她也不過十多歲的年紀,若是成親晚些,那可不就是個姑娘的年紀嗎?

對方這話,倒是讓她回到了少女時代。

她微微勾唇,也同對方認識了。

李忍冬還是會叫她姑娘,她每次都會樂呵呵地應,她也會叫對方李大哥,雙方就這般來往了許久。

到了後來,她漸漸地同對方熟稔,知道了對方還是獨身一人,並沒有娶親,且對方對她的好可真是沒得說,她便順理成章地與對方成親。

因著有李忍冬,她和四歲的陳通海的日子也好過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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